一众党羽抗压力道:“陛下,自不止如此,河北全镇已为我朝所得,可令赵王王榕、北平王王处直会同河北兵马于常山、雁门一线威胁河东,这般一来,潞州的防守必会大为缩减。”
说着,他犹豫了一下,冥帝要想鼓动朱温亲征,却不想走得太远,攻潞州是最好的选择,遂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潞州险要,乃李贼屏蔽河东,遏制赵地、河北的关键,若能克复,定可大震国威!潞州虽坚,然我朝猛将如云,精兵壮于天下,此番若能追随陛下会猎于河东,定然是直取李克用首级而去!区区一座潞州,如何能挡!”群臣纷纷应和。
朱温脸上的横肉一颤,竟是有些意动。
他有几年没有亲征在外了,作为乱世得权的武夫,朱温并不算讨厌马上生活,那种亲领数十万兵马的倾轧之势,让人想想就足以心潮澎湃。
张文蔚再次大急,终于要出声,却见余光中有人影一动,抬头一看,竟是一直都未吭声的敬翔。
敬翔道:“陛下,潞州城坚,我朝累攻数年而无寸取,且晋人构建潞州防线多年,守可退潞州,出可袭我晋、洺二州,轻易便能致使我军疲于奔命。”
他完全不理会不远处朱友文逐渐铁青的脸色,继续道:“大军在外,又于河东此等山河表里的地方,单只是军需转运就需要日夜耗费十几万民力,所耗之大,容不得与晋人比拼时间。博王说的不错,陛下亲征,将士们定会舍生忘死,浴血奋战,然潞州非强攻就可取之,兵事一途,更不敢未战而心生自大!”
张文蔚松了一口气,关键时刻,还得是敬相来挑大梁。
敬翔担心朱温真使了性子做出亲征的决定,在稍稍一缓后,又马上出声。
“且不论潞州有没有到可以攻取的时机,而今李克用借前朝遗孤一事大肆宣扬,这些年,歧、蜀、吴等叛逆皆有不臣之举,我朝若向晋人用兵,难保这些藩镇不会趁虚而入。
臣以为,陛下当坐镇中枢,震慑歧、蜀等宵小心生不轨,而晋人兴兵来战,我朝有陛下亲自稳固中枢,只会是晋人飞蛾扑火!如此一来,我朝不仅能从容防备,若图战果,亦可遣一大将徐徐讨之……”
听见这一席话,朱友文有些烦躁,他不明白敬翔为什么非要掺和进来,且观点清晰,让他一时抓不住破绽,只好准备让左右党羽发起舌战。
不过朱温已然回过神来。
对啊,他只管坐镇京城就是了,既有人愿意为君分忧,又何必把风险扩大十几万人出战难道就一定能胜吗
朱温知道自己已经老了,过完今年就已六十岁,在历代皇帝中都算长寿的人,皇位才舒坦坐几年而已,犯不着再去吃那个苦头。
而且敬翔说的对,他只需要稳固好中枢,调度各镇不出差池,日后挫败晋军攻势、守好国土都属于他这个君王的功劳,遣将外战取得的成绩,还不是他这个皇帝任用得当
再说了,一个潞州有甚意思,怎么满朝都没有萧卿那般大胆的,人家就敢盯上雁门关,你们怎么就不敢
萧砚到底是年轻人。
想到这里,朱温有些莫名的不快,萧砚太年轻了,又这般出色,很难让他这个老人真正喜欢的起来,且萧砚在外征战还不是为了权势,难道真的为了他朱家啊
朱温不傻,不过他只要掌控的住雁门,反正死的也是归德军那批河北人,朱温可对河北没什么好感。
“罢了。”
一个念头想了许多,朱温到底没那么亢奋了,对旁边的丁昭浦支了支下巴:“召冠军侯进来,宣读旨意吧。”
他的声音不小,殿中大部分人都听得到,敬翔自是首先松了一口气的人。
而朱友文则是瞬间错愕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