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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的织坊便位于汴州城北的夷门山,说是山其实就是一大片地势较高的土塬,横在黄河与州城之间。
张岱一直来到织坊门外,徐申等人才匆匆出迎,这家伙也不是刻意托大,而是身上负伤、被人抬出来的,脸上伤痕正新,一条腿也扭伤脱臼。
“怎么回事”
张岱见到这一幕后当即便沉声发问道。
“日前得州府指示,于蓬池新划一地以供新造织坊、安置妇孺,仆未敢怠慢,亲望督工,不意彼处已被游食盘踞,游食虽被府吏逐走,夜中却又返回偷袭,仆未有防,不慎受伤……”
徐申讲到这里的时候,也是不由得满脸羞惭,他本就开封人士,结果却没想到在自家地头上遭到流民的袭击,落得这幅局面。
张岱却从中听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,当即便皱眉道:“州府若真有心,别处岂无闲地可给既然圈给此地,为何不先将地中游食妥善处置作弄此事,必定心存不善!”
徐申听到这话后,神情也不免一黯,垂首说道:“仆承蒙郎主荐举授事,结果处事用功未达尽善,颇有失意于州府源使君,故不为所喜,诸事进展颇受阻止。”
“与你无关,是源使君自己用政昏庸!”
张岱倒也没有责怪徐申的意思,他对徐申的能力还是有一定认识的。
日前在洛阳徐申曾经提出罢收关市之税以促进商货流通,从而缓解汴州境内的物困,而今源复所执行的却是完全与之相反的大征关市,彼此能投契才怪了。
在州府不肯配合的情况下,徐申仍然将织坊给统筹建起并维持至今,也算是能力不俗了。
一行人向织坊内行去,当然也免不了织工们列队相迎、叩谢救恤。虽然外界对织坊所知不多,但是进入织坊的这些妇孺们却也实实在在的受到了帮助。
张岱留意到织坊中成年织工的比例很高,而少年孩童数量则就不多,只有两三百人而已,当即便沉声道:“这里幼孺怎么这么少”
他以为徐申是为了保证织工用工效率、刻意减少收助幼少,这无疑就违背了救助妇孺的本意。
徐申闻言后连忙解释道:“此间收恤之众,多是州府解送过来。州境内大索亡人逃户,民众多困于乡野,能够入此受助者不多。州府解送来多是官奴贱户妇女,丁男则仍留州府役用。如今所收纳的妇孺,都是仆从乡里访得……”
张岱闻言后不免又冷笑一声,他建造织坊本来是为了救济那些受灾情影响、生产无以为继的百姓,结果需要被救济的百姓被按在乡里不得动弹,州府却将隶属其下、劳动效率较低的官奴婢甩包袱一样的送过来。
他倒不是不乐意救济这些官奴婢,只是这些人隶属官府管辖,官府也理当负责他们的生计,现在却被打发到这里来,分明是吃大户,在这里吃干抹净后再直接被官府收回,与民间疾苦全无牵扯。
汴州织坊相较郑州那里,房屋建筑和布置格局也差得多,之前的那些妇孺还住在简陋的窝棚里,而近日被解送来的上千人由于没有足够的屋舍安置,眼下还只露天席地,也还没来得及被安排上工,因此整座织坊都显得很杂乱。
“新的织坊不要再建了,那些官奴婢通知州府引回。民间收恤的百姓,各自记录她们的乡籍住处,让她们全都归家耕织,每天遣徒入乡早送口粮、晚收布帛。”
张岱想了想之后便说道,救危济困他自然不会吝啬,但这样摆明被人割肉占便宜,是他不能忍受的。
让织妇各自归家做工,奔走联络、发放物资虽然有些麻烦,但这行走乡里、发放资货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宣传方式,也能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得知此事,从而加入进来。
徐申一开始也是很想借此机会救助乡里,但是过去这段时间被州府的冷漠对待搞得热情耗尽,听到张岱的决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