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茶馆里,几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围坐一桌,低声交谈。
“听说了吗?德阳那边可是出了件怪事。”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胖商人神秘兮兮地说道。
旁边胖胖的粮商立即凑近:“什么怪事?快说说。”
“西川军围城十余日,却一仗不打。更奇的是,明明可以断了粮道,偏偏每次都只劫一部分粮车,倒像是...”胖商人故意顿了顿,“倒像是在配合蔡副使演戏。”
角落里,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看似在品茶,实则竖着耳朵仔细听着。他是顾彦朗安插在城中的耳目。
与此同时,在西市的酒肆里,类似的对话也在上演。
“要我说啊,蔡副使这次出兵本就蹊跷。”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拍着桌子,“王建都跑了,他还急着去打德阳,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西川送投名状吗?”
他的同伴压低声音:“听说西川那边许了蔡副使一个大官,只要他能消耗掉东川的粮草,日后...”
“可是蔡副使在东川不是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?这再大的官能有多大呢?”
“据说西川许的是东川节度使的职位。”
“这样倒也说得通了...”
这些话如同瘟疫般在三台县蔓延。不过三五日功夫,整个三台县都在议论蔡书向“通敌”的传闻。
节度使府内,顾彦朗独坐书房,案几上摊着李师哲的密报和几份市井流传的匿名揭帖。更有一份匿名揭帖,详细“揭露”了蔡书向与李倚往来的“密约”,连会面的时间地点都写得有模有样。
窗外,梧桐树的影子在青石地上缓缓移动,一如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境。
“蔡书向...当真会负我?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玉佩——那是蔡书向父亲以前托付给他的信物。
顾彦朗长叹一声,起身踱到窗前。
他想起当时和弟弟顾彦晖都在天德军为小校的时候,当时天德防御使蔡京认为兄弟俩将来会封侯,因此不断给予他们照顾,不仅提拔了他们的职务,还向朝廷推举了两人,这也是后面他能一路平步青云的很大原因。
后面蔡书向兄弟前来投奔他,他待蔡书向也一直很好,从牙门将一路提拔到节度副使。蔡书向也确实有些能力,将东川军政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可是...
“大帅。”门外传来心腹的声音,“二郎君求见。”
顾彦朗眉头一皱,他这个弟弟以前与蔡书向关系还挺好,但自从他与朝中那些贵族的子弟混在一起后,慢慢疏远了与蔡书向的关系,反而变得越来越恶劣,此时前来,必无好事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顾彦晖推门而入,今日他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袍,手中还拿着一方丝帕,不时擦拭着手指——这是他表达不满时的习惯动作。
“阿兄可曾听说城中的流言?”顾彦晖开门见山,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顾彦朗淡淡道:“市井谣言,何足挂齿。”
“谣言?”顾彦晖提高声调,“那李师哲的密报也是谣言?缴获的西川机密军情也是谣言?”
他走到案前,嫌恶地用丝帕垫着手,翻开那些文书:“阿兄你看,西川军明明可以全力攻城,却围而不战;明明可以截断粮道,却每次只劫部分粮草。这等反常举动,不是与蔡书向暗中勾结是什么?”
顾彦朗沉默不语。
顾彦晖越说越激动:“要我说,立即撤了蔡书向的兵权,押回三台县受审!让我去接掌德阳军务!”
“你去?”顾彦朗忍不住冷笑,“彦晖,你忘了当年你在彭州的事情了?你这样如何去守德阳?”
这话戳中了顾彦晖的痛处。他脸色涨红,尖声道:“我再不济,也不会通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