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如同被打翻的浓稠墨砚,无声无息地浸染了整片天空,将西山据点以及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都彻底吞噬。活动板房楼顶上,负责监视的侦察兵放下手中的望远镜,通过加密频道向指挥部低声汇报:“报告,A区目标群体已停止无意义徘徊,正在返回其帐篷区域。今日无异常举动,完毕。”
指挥部大帐内,李长空司令员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汇报,那张如同磐石般坚毅的国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他只是缓缓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了的浓茶,抿了一口,目光深邃地看着墙壁上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。对这群来自京都的“蛀虫”,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耐心,若非顾全大局,他甚至懒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任何一丝一毫的监视资源。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起事端,危害据点安全,他暂时选择了无视。
与此同时,A区那顶最为奢华宽敞的帐篷里,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。
刘贵领着那几个同样垂头丧气的手下,如同几只斗败了的公鸡,畏畏缩缩地掀开了厚重的门帘。帐篷内,一盏依靠独立蓄电池供电的白炽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,将王正那张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的脸照得一片惨白。他静静地坐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,手中把玩着一把金灿灿的沙漠之鹰,枪身上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。
“人呢?”
王正没有抬头,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窖里传来,不带一丝感情。
刘贵的心猛地一颤,他知道,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。他壮着胆子,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,将早已在心中排练了不下百遍的说辞,小心翼翼地,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般,说了出来:“正……正哥,您别急。我们……我们哥几个一下午都在外面转悠了,把b区和c区那几片幸存者住的地方都给摸了个遍。可是……可是今天据点里的风声实在是太紧了,到处都是巡逻的兵,一个个都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,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。我们……我们实在是不好下手啊!万一……万一再像早上那样,被抓了现行,那不是……给您添麻烦嘛……”
他说完,便低下头,大气都不敢出,准备迎接那早已预料到的、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雷霆之怒。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王正用枪托狠狠砸在脸上的心理准备。
然而,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,预想中的咆哮和暴力并没有到来。
王正只是沉默地,将手中的沙漠之鹰在掌心转了两圈,然后“咔哒”一声,熟练地打开了保险,又缓缓地合上。
“废物。”
良久,他才从牙缝里,挤出了这两个字。
随即,他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,如同驱赶几只碍眼的苍蝇:“算了,都给老子滚下去吧。看着就心烦。”
刘贵和他那几个手下如蒙大赦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帐篷。直到帐篷厚重的门帘在他们身后重新落下,隔绝了里面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时,他们才终于敢长长地,深深地,舒了一口气,只觉得后背早已被惊出的冷汗彻底浸透。
“刘……刘贵哥,你……你也太神了吧?!就这么……就这么过去了?!”一个年轻的跟班看着刘贵,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发自内心的崇拜。
“那是!”刘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,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熟悉的、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猥琐笑容,“跟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打交道,你得……你得顺着他们的毛摸!你越是怕他,他就越来劲!你得让他觉得,你是在为他着想,是在替他分忧!这样,就算事儿没办成,他也不会把气都撒在你身上。这叫……这叫格局!懂吗?!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还得意的拍了拍胸脯,享受着周围几个同伴投来的、充满了崇拜和奉承的目光。在他的心中,一股“智珠在握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