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的节奏，在潜行者潮被彻底肃清的那一瞬间，并未如战士们预想的那样戛然而止。那如同死神叹息般的“噗噗”声刚刚平息，一股更加庞大、也更加原始的死亡气息，便如同决堤的洪水，从商场那如同巨兽之口般的、黑洞洞的入口深处，狂涌而出！

“吼——！！嗬嗬嗬——！！”

充满了暴戾与饥渴的嘶吼声，不再是潜行者那种尖锐刺耳的嘶鸣，而是由成百上千具腐烂喉管共同震动所发出的、沉闷而又充满了穿透力的咆哮！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，狠狠地撞击在在场每一个战士的耳膜之上，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缩！

紧接着，黑压压的、仿佛永无止境般的普通感染者，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蚁群，密密麻麻地，从商场的每一个出口、每一个破碎的窗口，疯狂地涌了出来！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，多到几乎要将整个商场门口的空地都彻底填满！由于内部空间的拥挤和出口的狭窄，许多感染者甚至是被后面的同类硬生生地从门框里挤出来的！它们如同被挤压的罐头沙丁鱼，肢体扭曲，骨骼断裂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声，却依旧悍不畏死地，向着这片充满了新鲜血肉气息的战场，席卷而来！

最先冲出来的那批感染者，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，就被后续涌出的、无穷无尽的同类，推搡着，踩踏着，向着战士们的防线步步紧逼。它们就像一道灰色的、由腐肉与枯骨构成的死亡之潮，缓慢，却又无可阻挡！

“我操他娘的！这商场里到底塞了多少鬼东西？！”孙德胜看着眼前那几乎要将视野都彻底吞噬的恐怖尸潮，他那张总是充满了军人坚毅和爽朗的国字脸上，也难得地，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凝重。

“总指挥！我们……我们挡不住！它们的数量太多了！”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特战营老兵班长，通过对讲机，用充满了焦急的声音向陈默汇报，“我们的射击阵地正在被它们不断压缩！再这样下去，用不了五分钟，我们就会被它们彻底包围！”

陈默的心，瞬间沉入了谷底。他知道，班长说的，是事实。

“破晓”电磁步枪虽然强大，但它最大的优势，在于对高价值目标的精准狙杀，以及在隐蔽作战中的无声优势。面对如此规模的、由低级炮灰组成的密集尸潮，它的杀伤力是无可比拟的，但是他们的人数却成了致命的短板。即便他们近百名战士同时开火，也无法在短时间内，有效地遏制住这股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恐怖攻势。

弹药，正在被飞速地消耗。而眼前的敌人，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。

“孙连长！”陈默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、属于程序员特有的绝对理性光芒，他几乎是在瞬间，就做出了最艰难，却也最正确的决断，“我们不能再打了！立刻撤退！”

孙德胜闻言，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，但也知道陈默的判断是正确的。他看了一眼天边那正在缓缓沉下的、如同凝固鲜血般的夕阳，那双布满了血丝的虎目中，闪过一丝决绝。

“全体都有！！”孙德胜抓起身边的对讲机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，“停止射击！交替掩护！向预定集合点……全速撤退！！”

“是！”

战士们虽然同样心有不甘，但军人那深入骨髓的、对命令的绝对服从，让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！他们迅速地收缩防线，几个战斗小组负责垫后，用手中那所剩不多的弹药，进行着最后的火力压制。而其余的战士，则如同训练了无数次一般，迅速而有序地，向着他们来时停放自行车的方向，狂奔而去！

当特战营的战士们如同退潮的海水，迅速地从各个伏击点撤离，重新汇聚到那片停放着他们“战马”的空地之上时，那黑压压的感染者尸潮，也已经如同跗骨之蛆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