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安门广场上那声划时代的宣告,如同点燃了一座积蓄了亿万年的情感火山。收音机里传来的《义勇军进行曲》雄壮旋律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,不再是遥远北平的声响,而是化作了点燃武汉三镇、点燃全中国每一个角落的熊熊烈火!
医院院子里的狂欢,在那一刻达到了沸点,但这沸腾的激情并未随着广播的结束而平息,相反,它找到了新的、更加汹涌澎湃的宣泄口——走向街头,汇入整个城市的庆祝洪流!
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嗓子:“上街庆祝去啊!”
“游行去!庆祝新中国诞生!”
这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,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!
“走啊!”
“游行去!”
人群不再满足于聚集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,他们需要更大的空间,需要与更多的人分享这份几乎要炸裂胸膛的喜悦!人们像决堤的洪水般,呼喊着、欢笑着、哭泣着,涌出了医院的大门,涌向了宽阔的街道。
自发性的组织几乎在瞬间完成。有人冲回单位或家里,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、甚至临时赶制的红旗!那鲜艳的红色,此刻在秋日的阳光下,舞动得如此肆意,如此欢畅!有人找来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画像——虽然印刷粗糙,但在人们眼中却无比神圣,被高高举起!那些墨迹未干的标语牌,也成了游行的旗帜。
“咚咚锵!咚咚锵!”
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队腰鼓队!是附近工厂的女工们!她们穿着整齐的工装,腰间系着鲜红的腰鼓,脸上涂着喜庆的红胭脂,动作矫健,鼓点铿锵有力,充满了翻身的喜悦和力量感!鼓声瞬间压过了一切喧嚣,成为了游行队伍最强劲的节奏心脏!
紧接着,唢呐吹响了欢快高亢的旋律,锣鼓家伙也全都敲打起来!传统的民间乐器和革命激情完美融合,奏响了庆祝新中国诞生的最强音!
更多的人,无论男女老少,无论会不会跳,都跟着鼓点扭起了秧歌!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,步伐或许笨拙,动作或许夸张,但每一个挥舞的手臂,每一个跳跃的脚步,都充满了最真挚、最狂热的激情!
“嘿!嘿!庆祝新中国!”
“嘿呦嘿呦!人民当家做主人!”
口号声、欢呼声、歌声、锣鼓声、秧歌的脚步声……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股巨大无比、无法抗拒的声浪和洪流,席卷了整条街道,并向着更多的街道蔓延!
林瀚章和周文瑾,完全被这狂欢的洪流裹挟其中。他们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,却又被人潮推挤着,身不由己地随着队伍向前涌动。沈怡如兴奋得满脸通红,她一把抓住周文瑾的手,大声喊着:“文瑾!快!扭起来!”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她,跟着前面的腰鼓队,学起了秧歌步。
周文瑾先是有些不知所措,她习惯了冷静和秩序,但此刻,周围那铺天盖地的热情像温暖的浪潮般包裹着她,感染着她。看着沈怡如和其他女工们发自内心的欢笑和舞动,她那份知识分子的矜持也渐渐融化,脸上绽放出难得的、灿烂的笑容,有些笨拙却又无比开心地跟着扭动起来。
林瀚章跟在她们旁边,看着周文瑾那与平时截然不同的、洋溢着青春和喜悦的侧脸,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幸福。他也被周围的情绪彻底点燃,用力地挥舞着手臂,放开喉咙,和所有人一起高声呼喊:“毛主席万岁!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!”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,但这一次,完全是喜悦的泪水。
他环顾四周,这沸腾的、无边无际的狂欢景象,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:
他看到那位之前还心存疑虑的老徐头,此刻正站在街边,用力地、一下一下地鼓着掌,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,那双见过太多世态炎凉的眼睛里,闪烁着浑浊却真实的光亮,嘴里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