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沿,眼神却很平。
一瞬间,他所有的谎言都被温柔地摆到了台面上。
“……”
季淮唇线抿成一条直线,脸色在酒光里愈发苍白。
温年垂眸,像只是随口问。
“季骁,是你哥吗?宋知意,她和你,又是什么关系呢?”
她抬眼,盯住他。
“季淮,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?”
烛火在杯壁里颤了一下,映出两个人扭曲的影子。
季淮的大脑嗡的一下。
母亲体面退出的冷笑、兄长那些好心的提醒,还有温年此刻眼底那一丝不加掩饰的受伤。
一起把他往角落里逼。
承认,然后一起扛?
还是...
趁还能控制局面,先亲手把她推离危险?
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。
“对不起。”
温年没动,指尖却攥紧了餐巾。
季淮猛地站起来,椅脚在地板上擦出一声刺耳的响。
酒杯被他的膝盖带翻,红色的液体泛起一个圆,沿着桌布扑开,蔓到餐盘边缘,像一小片突然而来的血。
他忽然笑了一下。
那笑极其陌生,轻佻、带着鼻音,学着那些他最厌恶的富二代的腔调。
“是,我骗了你。”
“我不是什么贫困生,季骁是我哥,沈子川是我发小。所以呢?”
温年的心脏一缩,却仍然盯着他,等一个所以的下文。
“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?”
他把手插进口袋,故意左肩压低,玩世不恭。
“像你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小姑娘,玩玩还行。带回家?我怕我妈会嫌脏。”
话说出口的瞬间,他的胃在往上翻。
他知道自己每一个字都像刀,从对方心上剜过去,再反手戳进自己的胸口。
对不起,温年。对不起。
现在推开你,总比让你被他们伤到骨子里好。
【求你、求你快点讨厌我,离我远一点。】
餐桌对面,温年的脸色一寸寸褪白。
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,指节泛出锋利的白。
她看着他,努力想从这张陌生的脸上找回那个在卧室给她吹头发的人,直到眼眶发酸。
忽然,温年笑了。
笑得眼角有水光,像是终于看懂了一个荒诞的笑话。
她站起来,端起桌上那杯红酒,走到他面前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
她仰头。
“是我脏了你的地。”
她话音落下,手一倾。
一整杯红酒自他额前倾下,顺着眉骨、鼻梁、下颌,顺着他漆黑的发丝往下落,淋得他整张脸都模糊了。
酒极凉,凉到骨缝。
“滚出去。”
她每一个字都不重,却像从牙齿里一点一点挤出来,锋利到能割断气息。
说完,她转身回房,砰一声关上门。
客厅只剩倒翻的酒、未动的菜、和一个僵站的人。
红色沿着他眉骨和下巴慢慢坠下去,滴在瓷砖上,炸开极浅的花。
他伸手,抬到一半,又垂下。
门内。
温年背靠着门,手还按在门把上。
她的耳朵嗡嗡作响,像有海潮在里面翻卷,一层又一层。
手心早就出了汗,掌心的温度很冷。
【叮!警告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