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他慢条斯理地,將那只已经踏上马鐙的脚收了回来,重新站稳在地上。
“无妨。”他说,踱步走下台阶,朝林恩逼近了一步。
“我年轻的时候,也在乡下待过,对土地有感情。越是失败的尝试,往往越有借鑑的价值,不是吗,贝尔男爵”
他的称呼依旧恭敬,但语气里已经没了半点商量的意思。
他就是要看。
现在,立刻,马上。
林恩的喉咙有些发乾,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臟的跳动声。
怎么办
沃尔特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,他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因为恐惧而发不出声音。
庭院里,只剩下几匹马不安地刨著蹄子,打著响鼻。
就在林恩被逼入死角,几乎要做出那个他无法承担后果的决定时,一个人出现了。
是赤鳶。
她从城堡的侧门走了出来,手里拿著半块早上剩下的麵包,看样子是准备去骸骨园那边散步。
她没有穿那身破旧的皮甲,只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麻布旧衣,栗色的长髮隨意地在脑后束成一束。她整个人融在清晨的薄雾里,安静得像一道影子。
她的出现並没有引起芬利手下那些卫兵的注意。
但她停下了脚步。
她没有走向林恩,也没有看他。她的脚步就停在通往工地的那条必经的小路上。
然后,她抬起头,静静地看向芬利。
她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。
没有愤怒,没有警告,没有情绪。
芬利一开始,只是对这个突然出现並挡住去路的乡下女人,感到一丝被打扰的不悦。
但当他的目光与赤鳶那双灰色的眼睛对上时,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。
接著,他的视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著,不受控制地,落在了赤鳶的胸前。
林恩顺著他的目光看去。
在赤鳶那身麻布旧衣的领口下,隱约能看到一件贴身的旧皮甲的边缘。就在那皮甲上,有一个毫不起眼的,几乎被磨平了的徽记印痕。
林恩清晰地看到了芬利脸上的变化。
贵族標准的微笑最先消失。
然后是困惑。
再然后是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他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內,变得比沃尔特还要难看,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“灰……灰烬……”
芬利用一种完全变了调的,像是被扼住喉咙的公鸭般的嗓音,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词。
“……骑士”
这不是一个问句。
这是一个带著確认后,惊恐的陈述。
芬利甚至没有去等赤鳶或林恩的任何回应。
他像是被火蝎子蛰了一下,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,脚下踉蹌,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。
他之前那种从容不迫的贵族姿態,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,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,碎得连渣都不剩。
他手脚並用地爬上马,动作狼狈不堪,对著他那群还在发愣的卫兵,立马下达了命令。
“走!快走!”
整个队伍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。
马匹惊慌地嘶鸣,卫兵们手忙脚乱地调转方向,马鞭胡乱地抽打在马臀上,那模样不像是在执行命令,更像是在逃命。
沉重的马蹄声远去,很快就消失在了晨雾的尽头。
庭院中,重新恢復了寧静。
林恩彻底愣住了。
他呆呆地看著芬利一行人落荒而逃的方向,又猛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