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穿着英军的制服,那是上个月的战利品,肩章上的徽记被巧妙地换成了我们的竖琴图案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为首的肖恩曾是法国外籍军团的剑术教官,左手的断指是在滑铁卢战役中被炮弹炸掉的,此刻正用三根手指转着柄短剑,剑身在火把下划出银亮的圈,像条舞动的光蛇。
“按计划,”我将英军司令部的草图铺开在石桌上,图上用红笔标出了哨兵换岗的时间,墨迹边缘还留着咖啡渍——那是卡伦昨夜核对路线时洒的,他总说咖啡能让思路更清晰,“肖恩带三个剑客伪装成巡逻队,去司令部的西墙放火。那里堆着他们的军粮,干燥的燕麦和小麦能烧得很旺,火烟会像信号弹一样亮。”
神枪手首领马库斯突然用指关节敲了敲图上的钟楼,他的指尖有层厚厚的茧,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。“我带两个人去钟楼,”他的声音低沉如石,“敲钟的老约翰是自己人,他会在午夜准时敲错钟点——本该敲十二下,只敲七下,这是给你们的信号。”老约翰的祖父曾是爱尔兰王室的乐师,藏在钟楼夹层里的古竖琴,至今还能弹出撼动人心的《自由颂》。
汤米突然举起手,像在教堂里回答神父的提问。他的指缝里还夹着块炭,是刚才画珍珠时剩下的。“我能去护城河!”少年的眼睛亮得像被晨露洗过的星,“我知道那里有个水洞,能通到司令部的地牢——上个月跟着卡伦捞鱼时发现的,洞口被水葫芦盖着,没人能看见。”星火似乎听懂了,从枪套里钻出来,蹭着汤米的手背发出“咕噜”声,小畜生的胡须上还沾着点机油,在火光里闪着细碎的光。
瓜达卢佩从颈间解下块护身符,用黑曜石刻的太阳轮,边缘镶着细细的银线。那是用她母亲的王冠碎片打磨成的,据说能在黑暗中发光。“沿着水洞走三十步有块松动的石板,”她蹲下身,在少年手心画着路线,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,“敲三下石板,地牢的看守会回应——他是饥荒时你救过的那个老兵,左脸有块月牙形的疤。”汤米认真地点头,把护身符塞进怀里,紧贴着心口的位置,那里还藏着片画着珍珠的桦树皮。
军械库外的马蹄声渐渐远了,像首没唱完的歌。莉齐再次从箭窗望出去,回来时脸上带着冷笑:“他们往新教教堂的方向去了,玛丽·吉恩的望远镜始终对着城堡,像只不肯眨眼的鹰。”她顿了顿,从腰间解下块染血的布,上面绣着半朵玫瑰,“这是今早去采购时,从个受伤的村民手里接过的。彼特的人在搜查所有带‘竖琴’标记的东西,连小孩的尿布都没放过。”
我将长剑插进剑鞘,皮革摩擦的声音在石屋里格外清晰,像段被拉长的叹息。“那就让他们看看,爱尔兰的剑客和神枪手,是怎么给他们‘送礼’的。”我望着军械库角落里的武器堆,燧发枪、短剑、炸药包,还有印加侍女们连夜赶制的燃烧瓶,瓶身裹着绿白橙三色的布条,在火光里像串等待绽放的花。
深夜的护城河泛着磷光,像条铺在黑夜里的银带。我蹲在水洞入口的芦苇丛里,能听见司令部的哨兵在唱走调的英格兰民谣,歌词里满是对“野蛮爱尔兰”的嘲讽。芦苇叶上的露水打湿了我的外套,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,却抵不过掌心的热度——那里攥着瓜达卢佩给的太阳轮护身符,石质的表面仿佛在发烫。
汤米带着星火钻进水洞时,水面只泛起圈细小的涟漪,像片叶子轻轻落在镜面上。少年的水性是卡伦教的,能在水下闭气半盏茶的功夫,此刻他的身影在幽暗的水里起伏,像条灵活的鱼。星火叼着个小布包,里面装着引信用的硫磺粉,小畜生的爪子在水里划动,激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着碎光。
钟楼的方向传来第一声钟响时,肖恩带着剑客们已经走到了司令部的西墙。他们穿着英军制服的身影在月光下晃了晃,像四个移动的影子。哨兵懒洋洋地敬了个礼,手指在扳机上打着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