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抬的是左手,虽然空荡荡的袖口晃了晃,可那动作却像是想伸出手去挡——一个没有左手的人,怎么会下意识用不存在的手去做动作?
罗杰斯像是没察觉这异样,依旧慢悠悠地添着柴,火光照在他脸上,一半亮一半暗:“天黑了山路不好走,你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,这山洞虽小,遮风挡雨还是够的。”
迈克尔明显松了口气,连连点头道谢,腰弯得像张弓:“那可太谢谢各位了,我这老骨头,实在走不动了。”可他的眼神还是黏在包袱上,像是那包袱里藏着他的命根子。等我们在山洞角落铺好干草准备歇下时,他非要挨着包袱睡,说“夜里能听着点动静,别被野兽叼了去,我这小本生意,经不起折腾”。
夜深了,火堆渐渐弱下去,只剩点红光在灰烬里明灭,像只半眯着的眼睛。阿金早就抱着膝盖睡熟了,呼噜声小小的,像只小猫。基兰靠在洞壁上,眼睛闭着,可我看见他的手指偶尔会动一下,显然没真睡,那只握着短铳的手始终没松开过。罗杰斯挨着我躺下,呼吸很轻,他忽然往我耳边凑了凑,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:“他包袱底下有铁声,刚才他挪的时候我听见了,不是玻璃珠子该有的动静。”
我心里一紧,想起傍晚时迈克尔把包袱拖进山洞的样子,确实沉得很,落地时发出的是沉闷的“咚”声,不像是玻璃碰撞的脆响。正想说什么,忽然听见迈克尔那边有动静——他没睡,正窸窸窣窣地摸向包袱,手指在绳结上摸索着,像是在解绳结。
罗杰斯立刻按住我的手,指尖微凉,轻轻摇了摇头,示意我别动。火光虽暗,却能看见迈克尔佝偻着背,头凑近包袱,不知在做什么,嘴里还念念有词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,断断续续能听见几个词:“……快了……就快……”过了会儿,他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着的小布包,借着余烬的光翻开,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,闪着点细碎的光。他盯着那东西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叹了口气,又小心翼翼地塞回怀里,重新把包袱捆好,躺了下去。可他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,胸口起伏得很厉害,像是做了什么重活。
基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,黑暗里,他的目光和罗杰斯在半空中碰了一下,又迅速移开,像是交换了个无声的暗号。洞外的风穿过树林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哭,又像是有野兽在远处嚎叫。我攥紧了罗杰斯白天递给我的小石子——那是块边缘锋利的燧石,他说“遇事别慌,手里攥点东西能定心神”。
这一夜,谁都没真睡踏实。迈克尔的呼吸时快时慢,偶尔还会突然惊醒,摸索一下包袱才又躺下。那包袱就像个定时炸弹,静静躺在山洞的角落里,等着天亮后揭晓答案。而我们,只能睁着眼睛,在黑暗里数着灰烬里的火星,等着第一缕光透进洞口——那时,或许就能知道,这神秘的迈克尔和他的包袱里,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了。
天快亮时,阿金翻了个身,迷迷糊糊地说梦话:“菌子……还要吃……”逗得罗杰斯忍不住低笑了一声,火光下,他的侧脸轮廓柔和了许多。迈克尔被这笑声惊醒,猛地坐起来,见我们都没动,才又慢慢躺下,可那双手,始终没离开过包袱绳。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罗杰斯忽然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草屑:“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。”他往洞口走时,脚步很轻,却在经过迈克尔身边时,故意踢到了块小石子,石子“咕噜噜”滚到包袱边。迈克尔的手瞬间就按在了包袱上,直到罗杰斯走出洞口,他才慢慢松开,手心在衣角上蹭了蹭,像是出了汗。
基兰低声对我说:“他那左手的印子,像是长期戴铁链磨的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而且那包袱的重量,装玻璃珠子装不了这么沉。”
阿金这时醒了,揉着眼睛问:“你们在说什么呀?迈克尔大叔醒了吗?”话音刚落,就见迈克尔猛地坐起来,眼神警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