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风的声音打断了概念孵化中心的寂静。
他把那片从“概念垃圾桶”里翻出来的、名为【小小的,笨拙的,不求回报地喜欢】的碎片,递到张帆面前。
张帆接过,那片晶莹的碎片在他指尖散发着微弱的光。
“被当成垃圾扔掉了。”张帆的语气很平。
他掌心的“概念药典”自动浮现,书页上那个新出现的光点【被忽略的善意】,此刻与这枚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。
一个坐标在光点旁浮现,指向东海市一个老旧的社区。
“看来,垃圾需要分类,善意也一样。”张帆收起碎片,“我们有新病人了。”
……
伪装成旅游巴士的飞船,无声地停在南城老社区的街角。
刚下车,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她的小脸皱成一团,翠绿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安。
“这里……好堵啊。”她小声说。
“空气挺好,哪里堵了?”烈风不解地四下张望。
“不是鼻子堵,是心堵。”零指着不远处一个贴满海报的社区活动中心,“好多好多的‘我想帮忙’,都挤在一起,然后全都变成了‘唉’。”
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。
活动中心门口,一群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,正围着几只塞得满满的垃圾桶,吵得不可开交。
“说了多少遍,这种装过牛奶的纸盒子,要洗干净了才能算可回收垃圾!你这样直接扔,污染了整桶的纸皮!”一个大妈指着一个年轻女孩,唾沫横飞。
“我洗了啊!就剩一点点味道怎么了?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!”女孩不服气地回嘴。
“什么叫一点点味道?标准就是标准!你这种态度,还做什么志愿者!”
“我好心好意来帮忙,你还挑我刺儿?我还不干了呢!”
女孩气冲冲地脱下红马甲,摔在地上,转身就走。
周围的志愿者们,有的劝架,有的摇头叹气,有的干脆低头玩手机,装作没看见。
原本应该热火朝天的社区清洁活动,就这么在一地鸡毛里陷入停滞。
“你看,又一个‘唉’。”零的声音充满了沮丧。
烈风看不下去了,他大步走过去,想说点什么。
一个坐在路边石凳上抽烟的老大爷,拉住了他。
“小伙子,别去掺和。”老大爷吐出一口烟圈,指了指那群人,“没用的。”
“怎么就没用了?不就是分个垃圾吗,说清楚不就行了。”烈风皱着眉。
“呵呵,说不清楚的。”老大爷自嘲地笑了笑,“上个星期,小李家漏水,楼下的张姐热心肠,找人来修,结果工人师傅不小心把张姐家的墙钻裂了。这下好了,两家为了修墙的钱,天天在楼道里骂街。”
他磕了磕烟灰,继续说:“再上个星期,大家给社区的流浪猫搭窝,有人嫌窝占了公共绿地,半夜给拆了,两拨人差点打起来。”
老大爷看着烈风,眼神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。
“现在的人啊,个个都说要做好事。可做着做着,味儿就变了。最后好心惹一身骚,帮人帮出仇。搞得现在,谁还敢伸手?”
烈风感受到老人心里那股浓烈的“善意疲劳”,他张了张嘴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逻辑被污染了。”
回到巴士上,朱淋清的面前,金色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过。
她伸出概念手臂,试图捕捉和梳理社区里弥漫的“善意”逻辑链。
“不行。”她很快得出结论,“任何‘施予’行为的逻辑节点,都被附加了一个前置条件。这个条件是,‘我的付出一定会被误解’或‘我的帮助最终是徒劳的’。”